白霈不知道在各个世界中待了多久。
她只觉得像是过了好多好多个一生。
从最开始龙郢哉志所在的异世界，再到蔺冈所在的古时代，而后她又经历了许许多多。
多到她甚至都快要忘了自己来自哪个世界。
但至始至终，她都只是一个旁观者。
直到她再次从朦胧中睁开眼睛。
“这里是……”
周围的一切是那么地熟悉又陌生，熟悉的冰箱、熟悉的电视机、熟悉的沙发。
“喵”的一声，甚至还有熟悉的猫一把跃上白霈的大腿。
“小福？”
白霈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很长的一个梦，梦到了许多属于别人的时空和故事。但梦醒之后，才发觉原来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。
“嘟嘟嘟——”白霈第一时间拨通了白蓓的电话，她不知为何，总感觉冥冥之中像是有发生些什么。
“妈——”等电话接通的瞬间，白霈迫不及待地喊了出来。
可惜的是，回答她的并不是白蓓。
“大雨！你回来了？！”
让白霈感觉意外的是，接起她电话的人不是别人，正是王阜。
王阜的话音高出原本的几个分贝，像是经历了什么大起大落般激动且沙哑。
“王阜？怎么是你。”
白霈有些不明白，可听见对方的声音之后，脑中涌现出无数记忆，充斥着整个脑海，像是快要把她淹没。
“大雨？！大雨？！”
电话另一边，没有听见白霈搭话的王阜紧张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，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就从科技馆往回赶。
-
距离王阜、龙郢、乔尔斯通过阿贝塔矩阵送走白蓓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。
可对于白霈来说，却是好几世的经历。
等到白霈再次睁开眼睛时，她的身边已经围满了众人。
“白霈姐姐，你醒了？”乔尔斯率先发现白霈睁开眼睛，两个碧绿的眼睛睁得老大，眼睛尽是担忧。
白霈只觉得头昏欲裂，无力地睁开双眼，打量着周围的一切。
在医院吗？身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仪器。
她顺着旁人看了看。
蔺冈、龙郢哉志、明良俊、乔尔斯、王菲儿，还有……王阜？
“大家都在啊？我这是怎么了？”
白霈想撑起身子，但却发生好似发不出什么力气。
王菲儿见状连忙把她给扶了起来。
但面对白霈的疑问，却没有人能答得上来。
“你会没事的，”最终还是王阜答了话，“你经历了很多，要好好休息。”
白霈的脑子还没转过来，她下意识的瞥了眼王阜的手腕处。
“你的红绳呢？”
王阜身形一顿，心头猛然一惊，只留下沉默。
“对了，”白霈左顾右盼，“我妈呢？”
换来的，又是众人的沉默不语。
乔尔斯嘟囔道：“蓓姐她……回去了。”
“回去了？”白霈显然不大能理解这个“回去了”指的是什么。
王阜拦下乔尔斯，将白霈的手紧紧包裹在手心处。
“蓓姐为了能顺利将你产下，让我们将她送回了1996年。”王阜目光温柔继续道：“如果她不回去的话，那你就会彻底消失在那虚无时空之中，游离在无尽轮回之外。”
听见王阜的解释，白霈好似忽然明白了许多。
但不知是因为经历了千万轮回还是怎的，她反应得格外平静。
“这样啊……我知道了。”
白霈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白蓓的身影，又不断与她刚经历过的种种相交汇。
到底何为真实、何为虚无，她不明白。
她所经历的阿格莱亚的悔恨和痛楚、胡采儿躲在破庙子中的饥饿和寒冷……
那一切的一切，都是那么的真实。
“我想再睡一会儿……”
回忆起在虚无中所经历的种种，白霈只觉得头都要炸了，说完这句话就又闭上了眼睛。
王菲儿拍了拍她的被褥，“嗯，霈霈你再睡会儿。大家要不然就先回去吧，今天我来守夜，人都醒了没什么大碍了。”
瞧见众人任然没有动静，王菲儿下了杀招。“霈霈毕竟还是女生，你们这些大男人守在这里像什么话，赶紧回去吧。”
“走吧。”王阜带头从病房中离开了。
-
傍晚十二点四十分。
而趁着趴在床檐上的王菲儿熟睡，白霈蹑手蹑脚地从病床上下来，披了件外套就悄悄溜了出去。
她要去个地方，准确地说，她要去证实一件事情。
-
“咚咚咚——”
“咚咚咚——”
连续拍打了好久才从门缝里看见灯光。
“谁啊，半夜不睡觉在这扰民呢？”
顺着铁门后传来的声响，赵椿隙着眼睛，嘟囔着打量门外的人。
咒骂的话语刚到嘴边就戛然而止。
“白霈——”赵椿有些惊讶，“你怎么来了。”
不知为何，现在的赵椿突然有些怕起白霈来了。
明明几年前，就算有白良策在场，她仍然把白霈拿捏的死死的。
可现在，不知是对方现在当红女星的身份还是怎的，她甚至有些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。
“婶，舅在吗？”
白霈自顾地从门外进来，换上了拖鞋，动作自然的像是回到了自己家，就连一向刻薄的赵椿都愣住神没敢说上两句。
“啊，在睡觉呢，”赵椿说完就转身朝着屋内喊道：“良策，白霈来了。”
“白霈？”白良策本还睡得迷迷糊糊，可听见这个名字立马精神了许多。
而等他从屋内出来，看见早就坐在客厅之中，那神情冰冷又平淡模样的白霈时，白良策好像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。
“我姐她？”白良策声音稍微有些颤动。
白霈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。
白良策反而却像是瞬间丢了魂似的瘫坐在沙发上，整个人显得无比虚脱。
“她上次来的时候我就知道，”白良策早就有预感，“上次她过来看我，说了好多像是在交代后事的话，我就知道，我姐她……肯定是……”
白霈注目而来，继续听着白良策的自言自语。
“我还以为，命运真的能改变，”对方口中喃喃说道，“我还给她看了家庭相册，她瞧见你小时候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。”
“可哪想得到，一切变化得这么快，”白良策继续道，“她上次来才怀孕三个月，我原以为再怎么说也有几个月的时间。”
甚至不需要白霈问询，白良策就已经将事情的原委托盘而出。
原来如此，一切的线索在这一刻终于是衔接在了一起。
联想起对方过去几个月里的反常，白霈脑中的疑惑也终于解开了，原来，那时候起，白蓓就已经怀孕了。
白霈缓缓张了张嘴：“我妈……多久去世的？”
“就在生下你的当天。”白良策给出了肯定的答复。
白霈知道，白蓓从来未参与过她的一生，肯定是早早就离她而去了，但没想到的是她降生的同日，母亲就撒手人寰了。
听到这个消息，白霈的脸仍然平静，好似听见的不像是自己的事情，而是街坊邻居中的闲云野事。
“你看，这张照片……就是那天拍的。”
白良策说罢从电视柜下将相册取了出来，小心翼翼地从夹层中把那张黑白照片给递到对方的面前。
这是……
白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张照片，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，再次与白蓓相见，竟是隔着这黑白的相纸。
照片之中，白蓓半躺着身子，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，小婴儿瘦小得像是一只手掌都能包裹住。
虽然白蓓脸上有着肉眼可见的笑容，她紧盯着怀里的小婴儿满脸宠溺。
可在白霈眼中，更多的却是她身旁插满仪器的管子和惨白到发亮的脸色。
【白蓓、白霈，摄于1996年8月25日。】
顺着这行字往下看去，白霈发现还有一排与上面字体完全不同的字迹。
而且和这二十年前快要晕染开来的字迹不同，这行字像是才写上去没多少时日。
【白霈，谢谢你成为妈妈的骄傲。】
白良策显然也发现了这些字迹：“这行字……是姐上次来的时候？”
原来蓓姐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了吗？
白霈平静的脸下就像是戴了副面具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。
冰冷得让白良策都感觉有些寒意。
“舅，我走了。”
只留下这句话，白霈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开。
白良策起身挽留：“这么晚了就别回去了，不太安全，你晚上就住在这里吧。”
可回答他的，只有白霈那孤独又坚毅的背影。
白霈不知道是怎么下的楼，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到街上。
随手拦了辆车，就蜷缩进了后座。
她只觉得好累，累得她只想将整个身子抱在一团。
可刚将大腿抬在座椅之上，整个人却像是触电般愣住。
“坐要有坐相，哪有女孩子坐成这样的，知道的还觉得你是女明星，不知道的，还以为你是街坊女工呢。”
白蓓那训斥的话语突如其来的出现在白霈脑海。
曾经觉得啰嗦的话音此刻却像是打开了洪水的阀门。
终于在这一刻，白霈终于是绷不住了。
平静而又冰冷的脸庞缓缓出现了变化。
两行眼泪毫无征兆地簌簌垂落下来，像是沉静已经的火山终于找到宣泄口般爆发似的，白霈哭得再也停不下来。
她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，时隔一年零八个月，她再次成为了没有妈的孩子。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ddyueshu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m2.ddyueshu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