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以钧将车子开到一个小巷子口,这里的建筑都是有年头的古宅，光瞧着就很有历史沉淀感。
古宅维护得非常好，安静却又有人气。
严以钧招呼两人下车,“到地方了。”
陆夏从车上下来,来省城这么多次,她还没有来过这里，只是坐公交车时曾路过。
当时就有人介绍，这一片是以前清末达官贵族的住所,整个省城也就这一片保留了下来。
现在基本都已经还给了他们的后人，没有后人的已经收回了国有。
陆夏非常馋这个地方，她看过地图,这里属于市中心,不管去哪里都非常地方便,属于闹中取静。
她不用去问都知道，这里的房子肯定非常昂贵。
哪怕现在房地产还没有被炒起来，很多地方的房子也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。
陆东升左顾右看,瞧不出究竟:“这是什么地方啊？”
“咱们先去吃个饭。”
“这里有饭馆？”陆东升诧异，“怎么没瞧见招牌啊。”
这里连小卖部都没看到，来往的人都非常少,怎么也不像可以吃饭的地方。
“这里住着一个大厨，祖上是御厨。他一天就做五桌菜，省城老饕都知道他,不需要对外挂招牌,每天就已经排满了。”
陆夏了然，这是做私房菜的啊,没想到现在就有这样的生意了。
这种地方普通人根本没处打听,面向的顾客也是限定的。
陆东升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地方,大为震惊。
“有本事的人就是不一样，别人做生意恨不得每天客似云来，他倒好，每天就做五桌菜就不干活了，国营饭店的大厨也不敢这么傲啊。
严哥，这价钱不便宜吧？”
“价钱也还好，况且我们是来吃个新鲜的。这段时间老是去你们那蹭饭，也得我来请一次客。”
陆东升摆摆手:“都是哥们，提这些就伤感情了。你对我们家可是救命之恩，那点吃的算得了什么，况且你还没少动手，没少拿东西。”
两人跟着严以钧走进巷子，在最里面找到了那家店。
店门是紧闭着的，完全瞧不出里面开了饭馆。
严以钧敲了敲门，过了一会，房门被打开了。
开门的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，看到严以钧很是高兴的打招呼:
“严哥，我爷爷一直在等你，食材都准备好了，就等你来了下锅。”
严以钧从兜里掏出一粒大白兔，小孩高兴的收下，一边剥开糖衣一边领他们进院子。
院子并不算很大，大概有个四十来个平方，种着很多花花草草，十分的赏心悦目，东角还摆着石桌石凳，石桌上还刻着棋盘。
听到动静，里面屋子探出一个老头的脑袋。
“严石头，你再不来我就不招待了。”
老头看到陆夏和陆东升，朝着他们微微颔首。
“瞧着比穆一舟那小子老实靠谱。”
说完也不理会他们，头缩回屋子。
小孩将他们领到一个房间里，出去之后就再也没进来，任由他们自己发挥。
严以钧给两人泡茶，陆东升只觉得这茶味挺香，正好也渴了，一饮而尽。
“这杯子也太小了，还没尝出味来就没了。”
严以钧笑着继续给他倒茶，并没有笑他这些茶是需要品的。
陆夏因为工作关系，专门学过几天的茶道。
她并不喜欢喝茶，完全是为了跟人扯话题才学的。
这茶是上好的明前龙井，有钱都很难买到的那种，放几十年后一两都是用万来作为单位的。
陆夏也没提醒陆东升这样的茶很昂贵，在她看来不管好坏都是吃的东西，吃进嘴里就是为了高兴，非要添堵就白瞎了这么好的茶水。
“怎么想到带我们来这里？”
陆夏并不相信严以钧单纯将他们带到这里吃饭，他并不是显摆的人，也知道他们兄妹现在的状况还达不到品尝这种精致菜肴的水平，带他们来这里，花再多钱也是牛嚼牡丹。
“别多想，就是想带你们过来认认门，往后要是需要招待客人，可以提前七天跟老爷子预约。时间太近了，老爷子不一定能排得过来，不过可以先试试。”
陆东升摇摇头:“我们什么家庭啊，哪里会请人到这种地方吃饭。”
他再不懂行情，也知道这里的消费不一般。
光是屋子里的摆件装饰，都已经让他大开眼界了。
他虽然不懂里面门道，可也看出来非常的漂亮舒适，肯定是精心布置和设计过的，不是胡乱摆的。
哪像他们家能刷个大白墙，就觉得很不错了。
“现在不行，以后肯定会用得上。”
严以钧语气笃定，目光望向陆夏。
陆夏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，严以钧看出了她的野心。
这里并不是简单吃饭的地方，御厨做的饭再好吃，也不如背后的深意。
能来到这里的，代表了身份。
省城懂行的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，对于陆夏来说也就更好的开拓自己的人脉关系。
“现在还差得远呢，你未免也太心急了。”
“所以今天就是来吃饭的，老爷子做饭手艺不一般，他现在年纪大了越来越懒得掌勺了。他的儿子继承了他的衣钵，手艺也很好，有的新菜比老爷子做得还好。
可到底还是不同，现在早些带你们过来尝尝味道，以后兴许就没机会了。”
陆东升听不明白了，来这不就是为了吃饭吗？
不过他也没急着现在要答案，想不明白回头再问就是。
老爷子的手艺果然厉害，一味佛跳墙，就足以惊艳得让人连舌头都快吞下去了。
陆夏从前也没少吃这道特别讲究工夫和食材的菜，尤其去闽省出差的时候，每回招待别人或者被人招待，这道菜几乎是必备。
当地最被赞誉的店也去过，都没有老爷子做得好。
省城距离最近的海也得坐十来个小时的火车，现在运输也不如几十年后便捷，食材能够这么齐全和新鲜，就足以看得出老爷子人脉够广。
“难怪叫佛跳墙，这味道……”
陆东升憋了半天也找不出什么漂亮的词来形容这种味道，最后只能两字‘绝了’代表自己的感想。
佛跳墙里面很多食材都是陆东升第一次尝试，光听名字，他就觉得钱包在滴血，都不敢问这一盅多少钱，怕自己晚上睡不着觉。
“严哥，还好你就点了这么一道一看就很贵的菜，好吃是好吃，就是肉痛。我觉得还是这大白菜吃起来更踏实。哎，不愧是御厨世家，这大白菜都做得这么好吃！”
陆夏抿着唇，忍着没告诉他这道开水白菜可不是他想的那样，做法非常复杂，价格也便宜不到哪里去。
严以钧也没点破，“这些菜都是老爷子的拿手菜，喜欢就多吃点。”
快结束时，陆夏起身要去洗手间。
严以钧也站了起来，跟在她的身后。
“你可别再像上次一样，先把钱给掏了。”
陆夏失笑:“你让我掏我还舍不得呢，这一顿钱不少吧？你一个月才多少津贴，以后别这样花了。”
“偶尔一次不碍事，我的钱放着也是放着，平常压根用不上。这么多年，我也存了一些。”
陆夏去洗手间，老爷子从厨房晃了出来，他的目光望向陆夏消失的方向。
“严石头，这是你看上的女娃娃？”
“老爷子，怎么样，我的眼光不错吧？”
“瞧着可不像面上看着那么柔，是个脾气倔强的，是能治你的。”
“今后她带人过来，您老可得帮忙照看着点，回头我给你带上好的烟丝。”
老爷子微微诧异:“她用得上这里？”
“现在确实用不上，不过等不了多久，肯定会让有招待的机会。”
老爷子闻言，这才对陆夏有些兴趣。
原本以为严以钧只是看人家漂亮，性子也比较合适，看来不止这些。
这姑娘看着并不像是大家出身，哪怕她一言一行比那些大家闺秀还要分寸，可老爷子是个人精，能在各个年代混下来，看人很有一套。
他看得出这个女孩出身很是一般，只不过后天刻意的训练，才让人瞧不出究竟。
老爷子更了解严以钧，该帮的会帮，不该帮的不管是谁都不会伸手。
若这个女孩能靠自己本事，利用起这一层关系，那么她绝对是个极为优秀的人。
“找这么厉害的，也不怕以后打架。”
严以钧信心满满:“那绝对不会，她是个讲理的，我也会让着她。”
老爷子嗤笑，“人家用你让？光这话就活该被人揍了。”
离开古宅，严以钧先将两人送到招待所，订好房放好东西之后，又将他们送到交易场。
“姐，我先进去看看，你一会去卖瓜子那边找我”
陆东升是个有眼色的，自己先进去逛了。
两人站在车边，四目相对。
“你回去路上小心。”
严以钧目光灼灼:“我现在还不知道会被调到哪里，到地方了我给你写信，你要记得及时回。”
“好，你下次来，我继续请你吃小龙虾。”
严以钧咧嘴一笑，心满意足的离开了。
陆夏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，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她对严以钧确实有好感，可是否要继续目前还无法下决心，一切先顺其自然吧。
陆夏进入交易场，没多久就找到了陆东升。
“你看得怎么样？”
陆东升很是兴奋，“姐，这里的东西真是太多了！真是不来省城不知道，太不一样了！”
这几个月，陆东升赚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钱，心里是有些飘的，总觉得自己非常厉害。
来到省城，才知道自己那点成就不值一提。
之前也听陆夏和陆海霞说过省城种种，可真的自己来了，才能感受到那种差距。
“姐，我想到省城。”
陆东升语气坚定道，不像从前一样是带着询问意味的，这段时间的积累让他更加自信。
“你想来省城干什么？”
“继续卖瓜子！我想让我们大个子瓜子也能在省城红火起来。”
陆东升刚才走了一圈，他现在穿着牛仔喇叭裤，花衬衫，鼻梁上还架着墨镜，这打扮在省城也是最时髦的崽。
加上他个子高，气势强，那些摊贩老板都不敢轻视他，非常热情的招呼他尝尝自家的货，他也就顺势将大部分摊位的各种口味的瓜子吃了一遍。
陆东升发现，省城的瓜子也不过如此，还不如他们大个子瓜子好吃。
这些瓜子也没有经过很少的筛选，颗粒大小相差很大，吃起来也没有那么香。
他们现在的瓜子铺已经开始发了好几种口味，原味、焦糖味、奶油味、五香味，每一种都是经过精心配比制作而成。
在制作过程中，他们调整了好几次配方，才得到现在的口味，而且还一直在钻研改进中。
陆夏一开始教的那些，只不过是基础，现在已经有了更好的味道。
陆东升一直谨记陆夏的话，产品是一切的基石。
“我看你最近一直积极卖布，还以为你不打算继续做瓜子生意了呢。”
不要票的布匹在乡下实在是太好卖了，陆夏也不赚他的中间差价，只是让他自己分担运费以及和车站打关系的费用。
因此陆东升靠着买布，最近挣了不少。
尤其现在有了自行车，每天可以带很多布到乡下，经常满载而出，空车归来。
短短几天，吴姐这边已经帮忙发了很多次货了。
吴姐一开始不过是顺手帮忙，现在看他们拿这么多货，自己去找了货源给他们供货。
她毕竟是做这门生意的，想要找到合适的货源并不难。
小地方的人还在为没地方买布发愁，外头实际上到处都有快生存不下去的厂子。
吴姐有渠道拿货也便宜，给陆夏的价格也优惠，实现了双赢。
卖布赚钱，比卖瓜子要更快更多。
“那哪能啊！我怎么也不会放下大个子瓜子这门生意的，这才是长久的。”
卖布确实挣钱，可陆东升觉得并不是他想要一直做的，只是想要赚快钱的。
他每天都要看报，陆夏也会教导他，陆东升感受到这种优势恐怕没有多久了。
瓜子生意看着不起眼，实际上也很有赚头。
陆东升是个有想法的人，道:“省城的生瓜子也不便宜，品质还一般，运回去我的赚头比从前小了。我觉得我可以多鼓励咱们县的人多种一点葵瓜子，我回头从他们那收更合算。”
“我以为当初的不愉快，让你已经放弃这件事了。”
“我只是不再只盯着他一家罢了，他们村的人看到种向日葵这么赚钱，动心的人不少，我直接找他们村支书说了，明年只要他们种，品质合格我都收了，价格不低于现在的收购价。
我们大个子瓜子，现在已经在县城打出名气了，村支书也不再觉得我是骗子，愿意去做这项工作。”
陆东升一开始就找当地人，希望他们明年种多一点向日葵，自己肯定会来收。
可谁认识他这个外乡人，根本不敢相信。
要是他们种了，结果没人过来收，那他们找谁说理去？
瓜子平常唠嗑吃着还行，它不像番薯玉米能当粮食，要是卖不出去，就砸在手里了。
可现在不一样了，就算村民不知道大个子瓜子，村支书肯定知道。
因为去乡镇或者县里开茶话会，茶话会上基本都会有大个子瓜子，每次回去的时候，都能获得一包印着大个子瓜子的礼袋。
这些是陆东升额外送给负责人的，只要求负责人将包装一块送给参加会议的人。
一包瓜子其实也不大，在外头也就能卖个一两毛钱，但是广告效果却是非常好的。
厚道的人觉得反正是白送的，多给代表瓜子，大家都高兴，并不会想太多。
精明一点的，就将多出的瓜子也算在经费里，从中捞油水。
这样的广告方式让大个子瓜子稳稳的在南虹县扎下了根，再加上产品也确实过硬，其他人难以效仿。
这些是陆夏教给陆东升的，一开始陆东升还不知道这样做的好处，等名气打出来了，也就明白了。
有了名气，很多事办起来就容易多了。
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，大家都想大展拳脚，在保证要上交的公粮和自家口粮以外，还想靠自家土地多赚钱。
粮食能赚的很有限，必须要种上经济作物。
村干部也愿意自己村富裕起来，得知陆东升有这个意愿，非常积极的配合。
“我这次回去我就跟村里头的人签订合约，他们种多少我都能收，县里消化不掉，我就拿到省城，照样也能赚。”
陆东升整个人眉飞色舞，觉得自己这趟没白来，以前想不明白的事，现在都理顺了。
陆夏对此也是十分鼓励的:“你计划好了，就放手去做吧。”
“姐，你在省城有没有可以信任的人，我需要找人验货发货。吴姐那实在不好意思麻烦她，还是得专门找个人负责才行。”
之前吴姐没有卖布的时候，陆夏都不好意思让她发太多的布回去，更多是自己亲自去挑选的。
吴姐帮忙发货不是太大问题，但是不能要求她去验货，哪怕给了钱，人家也不差这点。
后来她也做这门生意，才让陆夏能放心的让她拿货。
瓜子这种东西就不合适了，出了问题这层关系很可能就崩了。
陆夏每次都这样发货，脑子灵光的人，也想跟着一块学。
可是没有那层关系，人家司机和售票员还真不一定愿意。
车顶的位置就那么多，能带的货是有限的。
除非给远高于陆夏给的价钱，可要是这样，那运费过于昂贵，也就赚不到什么钱，
陆夏虽占了先机，可要是跟吴姐闹崩了，就不好说会怎么样了。
“一会我带你去找一个人，看看他愿不愿意干这活。”
“你说的是那个孟红光？”
“对，他还是很可靠的，而且为人也聪明机灵。如果他愿意，能干好这件事。”
负责发货的人不仅要挑人品好的人，还得是会做人的。
要是一张口就得罪人的，这条难得的人脉都能毁了。
以后竞争会越来越大，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盯上这个路子，必须要好好维护关系。
不仅是瓜子生意，陆夏的店也需要一个代理人帮忙带货。
吴姐那里的货并不能完全满足陆夏的要求，还是得有个人在这边会比较合适。
而且她需要一个人随时盯着市场上新款变化，她在南虹县消息闭塞，得有这么个人在这边盯着，随时给她消息，或是给她发来新货。
如此她不需要隔三差五过来，就能远程掌控货源。
南虹县现在已经陆续开了几家服装店，顾客有了更多选择，服装生意没有之前那么好做，必须得更加注重品质和款式。
陆夏到楼上选货，这次挑的都是冬天的衣服，厚实又有样子的，毛衣都是纯羊绒，不厚却很保暖，外套都是有样子的毛呢大衣，那种臃肿的大棉袄也进了一些货，但并不是主流。
“姐，大棉袄到冬天特别好卖，你为啥不多要一些？”
“现在县里有几家服装店，他们肯定也都进了大棉袄，这种有款式的，比较昂贵的，他们肯定不敢太冒险。我不能跟他们一样，得岔开。”
陆夏对冬装的客户定位是那些年轻、没什么负担的女孩子们，以及有些家底愿意花钱的已婚女性。所以更注重的是样子好看，而不是单纯地保暖。
这样做的风险是很大的，因为成本更高，舍得的人怕是不多。
陆夏这一次进货，没几件衣服就花了四千多，其他服装店做得比较晚，很难有这个底气。
陆东升看着都觉得心惊肉跳，担心要是这些货砸在手里可怎么办。
反正他是打死都不愿意花一百多块钱买这样的衣服，棉袄还没它一半贵。反正冬天够暖和就好，臃肿一点也无所谓。
两人从交易场离开之后，直接打电话约孟红光到饭馆里吃饭。
孟红光早早就来了，看到两人连忙站了起来。
“这是我弟弟陆东升。”陆夏给他介绍。
孟红光热情打招呼:“你好，你好，我还没点东西，你们看看喜欢吃什么就点，这顿必须我来请，这段时间多亏你们的帮忙。”
孟红光将菜单推给陆夏，陆夏点了两个菜，一荤一素，孟红光又加了一道硬菜和一碗汤。
“陆同志，你们这次还需要毛巾吗？”
那五千条毛巾早就已经卖出去了，中间陆续又要了两回货，可每次也就一千条。
陆夏:“你那还有货？”
“只要你们还收，我就能弄到。”
“你们工人手里怎么还有那么多？”
孟红光苦笑:“厂子又刚发了不少毛巾，厂里的仓库已经堆积不下了。”
“都卖不出去了，怎么还在生产？”
“不生产也没办法，总不能让大家就这么闲着吧，跟上头也没法交代。”
陆夏叹气，还不如现在就直接宣告破产，或者想办法资金重组等，这么下去，亏空越来越大，还浪费人力物力。
可现在没有国企申请破产的先例，大家都在硬着头皮撑着。
“这你得问东升，我在县里已经卖不了什么了，看乡镇还有没有潜力。”
陆东升:“有些偏远地方的乡镇还是能卖的，但是运费也高，也就不划算了。临近的乡镇我们都卖得差不多了，也就是平常会用到的量，不会再大量囤货。”
孟红光失望极了。
“你可以看看别的县怎么样，我们县已经跑得差不多了。”
孟红光深深叹了一口气，“我知道了，谢谢你们。”
陆夏:“孟同志，你现在每天都要去上班？”
孟红光垂眸，眼底闪过一丝苦涩:“我已经买断工龄了。”
作者有话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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